一颗坚果儿（AFD： 繁花缱绻）

43.

王一博作梦都想不到，他等了一天，等到的却是肖战和程宁突然就發布的婚讯。

『插播一则新闻快报，前些日子遭媒体揭露，与旗下相关企业Apocalypse中国区总监肖战疑似热恋中的程氏集团千金程宁，今日透过双方公关联合向外界發表声明，正式承认两人将于近期订立婚约，此桩值得欧美商界与时尚圈普天同贺的喜讯，程氏集团發言人表示…』

是恶劣的愚人节玩笑，还是试探？王一博脑袋轰一声，在看见了电视台上插播的新闻快报时呈现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昨天夜裡，他一个人打车回到公寓，冷静过后也曾为一时口不择言的冲动懊悔，原想着不管怎样，等肖战回家，两个人坐下沟通清楚，都比他一个人伤神慌乱来得强，可是肖战非但彻夜未归，当他禁不住發出一条微信先示软探问时，回复他的却是程宁發过来的一张照片跟短讯。

由于理智上他是信任肖战的，所以就算当下王一博瞪着照片裡衣衫不整的爱人，脑海裡浮现的是随便一种都足以让他失控崩溃的推测，但在没听见他哥的说法之前，他还是逼迫自己隔天一如往常地上工、录製节目，用工作来麻痺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胡思乱想的脑袋，千盼万盼，就是盼着今日下班后能得到来自肖战的一个解释。

肖战怎麽可以给他这种可笑到连幼稚园小孩都能随便拆穿的谎言？订婚？那他和他这四年来的感情算什麽？多少夜裡他一次又一次紧拥着他，用骨血叫嚣过的爱意又算什麽？

甚至没等上李清清，在工作人员高喊可以收工时，王一博抓起包包就往电视台外冲出去，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就飙回自己和肖战住的小区，他也不清楚为何不是往Apocalypse去，不过直觉就是带给他极为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地，当他打开和肖战同居了四年多的公寓大门时，不论他如何确认，都再找不着肖战曾和自己一起生活在此的痕迹。

是有多绝情才能让他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裡做到这种地步？王一博茫然地看着不过就是少了肖战的衣物、一些简单的行李，便显得空旷得让他心慌的空间，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掏出手机的手，甚至还不停地颤抖，尝试拨了几次肖战的手机都直接转进语音信箱，最后不得已，他选择拨给了Karen。

「喂？是一博吗？我正要找你，清清说你一下工就不见踪影，我在电视台等了你好久…家裡？好，我立刻就过去，你等我，千万不要离开。」

当Karen抵达时，已然入夜，她按了几回门铃都没有回应，只好用肖战事先给她的备用钥匙开门，室内一片漆黑，让她有点不安，她记得很清楚肖战在她面前提过好几回王一博怕黑，但刚刚小崽子才承诺会待在家裡等她过来，总不可能突然无消无息地放她鸽子。

于是她打开了室内所有她能找到的电灯开关，最后终于在肖战房裡的落地窗边找到王一博，男孩屈着膝盖坐在地板發呆，甚至没察觉到她走近他的身边，直到Karen蹲下身子，轻柔地按上他的肩膀时，王一博才眼神茫然地转过头来凝着她。

房间裡是昏暗的，唯一的光源来自马路上的街灯，映照在王一博苍白如纸的脸上，他修长的睫毛颤动，漂亮的瞳眸轻眨了几下，一语不發地凝着Karen，就像隻被抛下的小奶狗，即使无法發声，也能用无辜的眼神控诉并乞求世界给他一个沦落至此的合理解答。

「一博，你听我说，战战他…他也许是有不得不这麽做的理由，下午他让我办了手续，把这栋房子先过到你名下，这是Apocalypse两年前就作为奖励赠给总监的房产，所以你继续安心地住在这儿，不管保安还是其他所有的维护问题，公司都会继续负责…」

Karen踌躇了会儿，發现她呢喃的这些琐碎内容，恐怕都不是王一博想听的解答，可是就连她都还在状况外，又要怎麽给小朋友支持和安慰？就算她已经从李清清那边大约得知了肖战对王母做的承诺，不过才一天，便迅雷不急掩耳地用闪婚这种方式来处理，难道不会过于残忍吗？

她忙碌了一天，都没能逮住肖战问个究竟，搬家、房产转移，以及伦敦那裡一通电话就要她安排向媒体公布程宁与肖战婚讯，她几乎可以说是分身乏术，终于忙到下班前夕，却又是肖战要求她帮忙把钥匙跟房屋权状亲自交给王一博的请求。

『Karen，我能信任的人只有妳了，能帮我去看看一博吗？那孩子性子拗得很又怕黑，要是回家發现突然就剩自己一个人，我担心…』

电话那一边的肖战欲言又止，似乎意识到了在这种时刻还这麽说，不过是让自己显得矫情。』

『肖战，你不觉得需要由你自己跟一博说清楚吗？这样逃避到底算什麽事儿啊？』

『妳觉得我还有资格跟他说话吗？现在我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Karen，拜託妳。』

Karen试图反驳教训肖战的话，在他语带哽咽的自讽与苦笑下被迫梗在了喉头。

「他给我房子做什麽？慰问？同情，还是认为没了他我就养不活自己？我不希罕施捨，让他把房子收回去！他人呢？让他亲口来对我说啊！不爱了也好、后悔了也行，就是别用这种自以为是的手段来敷衍我。」

像是受到什麽刺激，王一博忍受不住地吼起Karen，他知道事情跟她无关，但肖战避他如蛇蝎猛兽，他又能向谁要一个说法？

「总监他…他下午就搬进了程宁的公寓，也要求不能把地址给你。」

望着王一博听闻后脸上明显露出的受伤神情，Karen有丝于心不忍，甚至不确定还能否把接下来的消息告诉他。

「除此之外，他都没有其他要对我说的？」

王一博相信他肯定是在作梦，一个非常恐怖的噩梦，只要睡醒，一切一定都会恢復到原本的模样，战哥还是那个爱他，承诺呵护他一生一世的战哥。

「还有一件事，公司已经做出决议，在总监婚后，Apocalypse也会一起撤出中国市场，过几天会和天娱洽谈最后一期杂誌拍摄的档期…大家都希望当初从你开始，也能由你来做结束时的主角，战战是伦敦指定担当的摄影师，就算他再怎麽想避开，到时候也需要和你碰面，那时你们再好好谈谈，好吗？在那之前，答应Karen姐，至少照顾好自己。」

王一博没将Karen最后的话听进去多少，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脱离了现实，不断地想找出到底是哪裡出了错，事情才会演变成今天的模样，他们一定都是骗他的，对，肖战肯定是答应了他妈妈的要求，才逼不得已在自己面前上演这齣戏，他怎麽可能抛下他去爱上另外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长得和他相似的女人。

肖战彻底和王一博断了联繫，两个人再次碰面，是在一月的拉萨，Apocalypse最后选定的封面拍摄地点，除了别具意义的摄影主题，肖战和程宁的订婚仪式也选在这个传说裡备受神灵眷顾的土地，不知是为了避嫌或是刻意安排，汪雨霏也是这一次摄影的模特之一，王一博是在班机降落前一刻才被告知，他冷着脸翻着李清清交给他的摄影脚本，虽是自己要求不到最后时刻，他一点都不想再看见与Apocalypse相关的讯息。

但说好的由他开始，也在他身上结束呢？按照逻辑，当初既然是肖战和他一起登上Apocalypse的封面，怎麽这最后一期却安排上他热门绯闻的女主角？

「一博，工作和私事你要记得划分开来，真有什麽话要找肖战讨交代，也等该完成的任务都完成了再说。」

李清清在办完酒店Check in后，拿着房卡走到王一博面前叮咛着，肖战的团队在三天前就已经进驻到拉萨做前置安排，为了工作上方便，所有人都入住在同一家旅店，自然也包含了为了订婚仪式随着肖战一同前来的程宁，李清清虽知道肖战绝情冷漠的背后主因，可是她和Karen一样，怎麽都无法认同他以这种方式来结束和王一博之间的感情，不仅对王一博不公平，对程宁更是。

可是她却不明白性子明明十足刚烈，且从肖战身上也受过伤的程宁，为何会允下这桩婚事？Karen说，程宁和肖战订婚的消息，确实很刚好地帮集团解决了她自己私下的桃色纠纷，最后逼得拿程宁风流史来作要胁的男人，仅能草草以五十万美元和Apocalypse达成和解，可是这怎麽都不像程宁的做事风格，她可是那种宁可倾家荡产，也不会轻易服输的硬性子，光是程亮早早就有意无意搓合她和肖战，却被她一次次不惜为非作歹都要叫她父亲死心的所作所为，就能窥见一二。

「嗯…」

半张脸都被鸭舌帽给遮挡住的王一博，低首专注在手机游戏上随口应了句，李清清瞄了一眼被他如同垃圾般扔放在一边，印着Apocalypse字样的脚本，叹了口气，还是弯身收了起来，这种状况要是被哪个好事的工作人员看见，料不了多久又会出现王一博耍大牌、被分手就与Apocalypse决裂之类的各色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