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写战山为王、 只写HE、a.f.d: 繁花缱绻

【甘|14:00】贝加尔湖畔

上一棒: @晗无邪 

下一棒: @熠光.【一定写完《他与光同尘》】 

主办方: @fearless战山羡忘 

导语:略显沙哑的嗓音,随贝加尔湖畔的晚风传进男孩耳里,字字清晰,是他策马远去的将军熟悉又温柔的呼唤。


BGM:《贝加尔湖畔

请先阅读前文:漠河舞厅



如果要死,我想死在用眼泪填满的湖底。

众人欢歌中独孤寂,烟火璀璨中寻星辰。


01.


肖战在个人IG上留下几行字,以及一张做为最后纪念的极光摄影作品后,关闭了手机电源,凝着漆黑一片,倒映晨光的屏幕。


里头的青年他看着憔悴,自嘲地对自己勾了个笑,他把手机攒在掌心,面对眼前如海宽阔的湖畔,左张右望,确认四下无人,将掌心反扣,举臂向天,伸了伸懒腰,然后模仿棒球赛里明星投手的姿势,朝湖心投扔出购入不到半年的苹果十三,望着它噗通一声沉进水底,如同未来七十二小时后的自己。


他倦了,活得很疲惫,便是年仅二十七岁,才华洋溢,拥有令人称羡的身家背景,以及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前途一片光明,人生正好,他还是决定不知好歹地投入上帝怀抱。


不对,若教堂里那些成天主啊耶苏的牧师们,阐述的教义真是神的旨意的话,上帝大概不会接受一个满嘴谎言,活得虚伪的同性恋与自杀者。


管他的,堕入地狱也无所谓,来世别再做人就好…不,最好别再有什么狗屁来世。


俊美的青年垂眸,拢了拢身上妻子为了展现妻德替他购入的冲锋衣,捡起搁在足畔的背包,沿着铁路往车站方向走去。


人活得越久,越容易变得矫情,他第一次想不开,是十八岁成年那晚,父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阿战今天开始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能成家立业,准备讨媳妇了的时候。


他虚伪地回答都什么时代了,哪还有人十几岁就想不开结婚生子,然后在父母交相探问他预备上哪所大学,唠叨他老大不小了,别再成天做梦,光攒着相机四处跑,没个定性等调侃中道了晚安回房。


表现得体地一如他们期望,做个成熟独立,早睡早起,生活规律,能为自己负责的男子汉。


进房之后,直到坐在书桌前用雕刻刀划开脉搏前,肖战都还思索着最后留给双亲的印象够不够完美,符不符合他们的理想。


可惜没死成。


就因为母亲突然心血来潮地想看看十八岁的独生子有没有盖好被子入睡,破坏了他第一次归西求佛的计画。


那时的肖战,哪有如今这么在乎仪式感,顶多怕下刀的方式不对,白挨疼、白流血死不了…


虽然后来也不是全无所获,当在市里最高档的医院病房里醒来,母亲哭红了眼,质问他怎么能这样时,他笑着,凤眸弯弯地似新月,给了母亲一个他自知最能撼天动地的笑代替回答,不论家里换了多少人轮番上阵,连爷爷奶奶都找了来,也没问出他自杀的原因。


因为肖战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心血来潮,觉得活着累又无趣,上天给了他最美丽的笑容,却没告诉他为何要笑,追求死亡相对有意思多了。


从那之后,肖战自由了一些,家族里没人敢再过问他想做什么,尽管大考交了白卷,一所大学都没考上,抱着相机和大把钞票进了所私营的艺术学院。


勉强混了个文凭毕业后,他开始世界各地跑,拍到什么全往IG帐号上扔,久了,竟也小有名气,但肖战认为粉丝快速累积,和他有次不经意搞了张自拍公开后脱离不了关系…


人就是这么虚伪的生物,一样的灵魂,换张皮囊,做的事一样,也不见得能获得青睐。


肖家任他率性而为到二十五岁,见肖战再没拿刀割自己,或幻想是只鸟从父亲哪栋商业大楼顶一跃而下,遂安心地给他找了个所有人都满意,门当户对的妻子。


对方生得挺漂亮的,好像是个音乐家,肖战不太在乎,直到被推着敬酒,接受一张张分辨不出谁是谁的亲朋好友祝贺百年好合时,才惊觉「被结婚」。


于是再次一如既往,他配合所有人的期待吻了女人,新房里妻子脱光衣服,也脱光他的,跪下帮他〈不能发的用字〉时,他捂着唇冲进厕所吐了半天。


出来后女人穿戴整齐,笑着什么也没说,他们躺在床上过了一夜与往后的无数夜,中间隔着一座喜马拉雅。


那天后,肖战又爱上园艺,跟母亲要了一栋别墅,自己聘了工匠按照理想整了个温室和花园,舞花弄草,发现有些花美虽美,但〈不能发的用字〉器官和妻子一模一样,他见了就做恶。


于是,他又活得倦了,找不到继续下去有什么乐趣,重新向往死后的世界,这次更做了充足的准备,要到一个不会再被打扰的地方,仪式感且浪漫地结束肖战的一生。


他签好离婚协议书,连同遗书发了指定日期送达的快递,开始寻觅起属意的葬身地点,无意间,肖战在网上看到一张照片,北极星下月光洒落的贝加尔湖,苏武牧了十多年公羊,盼一个等不来的繁衍希望,沙皇流放罪犯的极北之境…多合适他。


往后他能躺在清澈的湖底,作为寒冬的源头,冰封腐蚀这个世界。




肖战风尘仆仆地来到西伯利亚,买了环湖铁路车票,断绝通信,准备找个最美最僻静的角落殉身。


或许太迫不及待,他过早抵达车站,蒸气车头都还在沉睡,站务员瞥了他一眼,查了票后用俄语唠了段话,见肖战愣着没反应,又比了比另一头的旅客车厢,改用英文,领着他过去,好心地先让他上车。


他想,这是因为他一口气付了四个人座位钱的特殊优待。


肖战卸下背包提在右手,观光车厢打扫得很干净,座位两两相对,中间一个小餐桌为一个单位,他笔直走到最末端靠湖岸的角落,包包刚随手一扔,长腿一跨,就踢到个东西,软的,还哼了声。


他吓了一跳,这等环境之下,说有只熊溜到暖和的车厢里过夜他都信,肖战弯下腰,一张眉清目秀的白净小脸紧张兮兮地比了个噤声手势,一边捂着被他踹了一脚的小屁股。


他当然没这么好说话,谁知道是不是躲着打劫的强盗或扒手,肖战敲了敲玻璃车窗,喊住恰巧经过的铁路工。


「唉!大哥、好哥哥!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大不了我换个位置藏就是,你喊人有意思吗?咱萍水相逢,中国人为何要为难中国人!」


王一博哼哼唧唧撅着屁股后退,从桌底爬了出来,身上一件不知哪儿顺来,显然对他的小身板来说过大的西装外套,内里一件条纹吊带裤,就算是夏天,北海之滨穿成这样也太不畏寒了。


肖战没理他,自觉遇到神经病,虽然男孩生了张在他审美上的五官,但脑子有毛病也是不行的,他双手环胸,等着站务来处理。


但王一博又从桌子下捞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背包后,却伫着没逃,盯着他的脸好半晌,杏眸瞬也不瞬,肖战即时佯装盯着窗外,耳根都被瞅得热红了起来。


「我的将军大人,你记得崽崽吗?」


02.


王一博突地咧嘴一笑,挨到他胳膊上,水汪汪的眸子像奶犬,肖战却更加肯定自己遇到神经病,还疯得不清,金发白皮肤的站务带着一个中国人终于姗姗来迟后,他如释重负,莫非人死前,气场真差到魑魅魍魉都能招上?


「唉!你们别抓我,我跟这个哥哥是一起的,咱昨晚还睡过呢!就是吵架,他和我闹脾气!」


中年导游捞住王一博,试图将他从肖战身上扒起来时,男孩使劲吃奶力量抓着肖战左臂,顿时形成一副有点滑稽的画面。


「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你们这保安怎么这么差,有人夜里溜进车厢都不晓得?」肖战气急败坏,活了二十七年,情绪就没如此鲜明展现过。


「哥哥…你怎么睡过就翻脸不认人了呢…我腰都还疼着呢…呜呜…我好饿、好冷,你明明说今天下车就给我买新衣服的…」


王一博唱作俱佳,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生得好看的人哭就是有优势,站务和导游都不动了,毕竟谁会在旅游旺季花大把钞票一下买了四个位置,不是土豪,就是他们这种腻歪有钱的富二代情侣。


「要不你们先好好谈一下吧?我们这儿保安可好了,不可能有人混得进来,小俩口有话好好说,别影响其他客人。」导游不负责地想打退堂鼓,他们又没损失,肖战这儿也有三个空位能把小橡皮糖安然送到终点站。


「我不认识他!」

「那你到Listvyanka再报警吧。」

「?」


小疯子如愿地赖了下来,肖战索性不理他,硬把背包搁到身旁的位置上隔阂王一博,但没再赶他,得逞后的小朋友也乖巧,哼着不知道哪儿的方言名谣,攒着自己的破包坐到对向靠窗位置,与他面对面。


旅客陆续上车,周遭充斥起旅行团大妈、三姑六婆跟亲友团的谈笑喧嚣,肖战支着下颔,窗外车站来来去去的人、粼粼生光的湖面看腻了,注意力就往对座免费赚到几百块车票的「精神病患」而去。


王一博低着头,鼓捣着包里不知什么玩意儿,灰白色的休闲挎包洗得很旧就算了,东破西漏的模样,看也装不了什么值钱物,得多穷一个小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厚脸皮的话都说得出来。


他视线上移,落在小疯子毛绒绒的头顶,熹微透过玻璃窗柔和地打在王一博侧脸,照得他纤长的羽睫、发丝呈现温暖的金黄,肤白胜雪…肖战真扬起想睡男孩的念头。


他正凝得出神,王一博倏地抬头,狗儿般水汪汪的眸直直瞅住他,肖战似做亏心事被逮到,迅速移开目光。


「战哥,你要吃糖吗?」


小朋友从包里抓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头是五颜六色的西瓜泡泡糖,肖战都不晓得多少年没见过了,八、九岁时候学校里的同学特别喜欢,很多小男生自诩浪漫,每天花一毛钱往福利社外的糖果机转两个,自己一个、喜欢的姑娘一个。


肖战就收过好多同学送他,当面给的、摆他桌上抽屉里的,最烦是偷扔进他书包的,夏天晚点发现,都得融得一塌糊涂,课本沾得乱七八糟,害他挨骂就算了,还得被扣零花钱,惩罚他乱买色素糖。


冤透了。


他又把视线转回窗外,无视笑出小括号,举着一包糖讨好他的王一博,半晌过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肖战,背脊不住冒出冷汗,警戒地再次把视线放回小朋友身上,他正专心给那些糖做颜色分类,在桌面上分成五、六堆,红、绿、黄、蓝、橘。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是谁?」肖战语带愠怒地问,该不会都低调保密到家了,爸妈还有本事找到西伯利亚来!


「我算出来得呀…你叫肖战,二十七岁,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已婚但和老婆相敬如宾,想死得不得了,打算三天后跳湖自杀…还有上辈子是我最亲爱的将军大人。」


王一博指尖拨弄着泡泡糖,用绿色的去撞红的,红的打黄的,像玩撞球似地玩食物。


肖战二话不说,默默拿起背包,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过度惊吓让他只想迅速远离小疯子,若是家里请的侦探,不可能连他预备跳湖自杀都知道,这打算就是他的遗书里都没提到。


「唉…阿战,你别逃呀…我是来救你的,我回来了,这次我找到你,你不用等了,我是王一博,是你的崽崽呀…」


王一博赶忙抓住肖战一只胳膊,他反射性想甩开,可凤眸对上小朋友真挚干净的瞳孔时,莫名其妙的胸口一紧,那感觉就像站在马路边被突然扬起的喇叭吓一大跳,心跳急剧加速。


「你这个人到底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不管你怎么知道我的事,都和你无关,放手…」


肖战用自由的另外一只手要去拨开其实仅轻轻握住他的王一博掌心,孩子低着头,一颗豆大泪珠突然就掉在他掌背,灼烫了他的肌肤。


「你怎么还哭了?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他又莫名软了语气。


「因…因为你不要我,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呀…好不容易我才等到你来,所有的家当都买了机票,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一边走、一边搭便车…好不容易才到贝加尔、等到你,但肖战你不要我…呜…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呀?」


小朋友哭得鼻子都红了,好不委屈,又生了一张软萌无害的脸,霎时车厢安静下来,婆婆妈妈全往他俩看了过来。


「唉呀…年轻人谈恋爱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闹分手。」

「他才多大呀?男生爱男生没什么,不能欺负人年纪小…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好可怜啊,他说他花光所有钱耶…」


平常的肖战百分之百能置这些风言风语于度外,可当下不知怎么地,鬼使神差,闷着头就揽住王一博与他并肩坐回位置上,小朋友还在哭,他没料到生命会到了尽头才面临需要哄人的窘境。


「你别哭了,大家都在看我们!」那又如何?肖战话出口,才为自己竟然在乎这种事感到可笑。


「你不走了?」王一博继续抽鼻涕,直接用掌背擦眼泪鼻水的邋遢习惯看得肖战一愣一愣。


「不走。」肖战自我放弃地答。


「那哥哥给我捡草莓味的糖,我就不哭。」小朋友一边揉眼睛,一边指了指桌上分类好的西瓜泡泡糖。


什么古怪要求,他哪知道哪个会是草莓味,猜盲盒?这种糖里面包什么馅都随机的,没有规则可循,肖战敷衍地直觉要选红的…但顿了会儿,突然又改拿了颗绿的塞到王一博嘴里。


他的唇好软。


「战哥好厉害…真的是你,将军从没失手过,崽崽好想你。」王一博边嚼边破涕为笑。


一见钟情对肖战而言,是存在浪漫主义文豪笔下的神话,但小朋友一个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笑容,却笑进了他心里,眼神干净真挚的少年,似窗外清澈又神秘的贝加尔湖,一瞬就让他想耽溺于他的怀抱而亡。


「我选对了?」肖战愣愣地问,没意识到耳根微微烧红,凤眸则盯着王一博目不转睛。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他倾身上前,微凉的十指捧住肖战颊腮,清甜的人工草莓香,因着男孩的吻多了几分自然,混着王一博发间淡香,醉了肖战的思绪。


他们缩在环湖列车的一角,吻了很久很久,王一博没放,他也不想退,舌尖滑过孩子每一颗贝齿,再尝尽每一吋蜜津,心跳得越来越快。





「肖战,我好爱你…可是有件事这辈子没搞好,你看了别不要我好不好?你要是想要孩子的话,咱可以用领养的…一样取名叫琑儿,过几年我再算算,也许还能算到他这一世投胎到了哪里去…」王一博絮絮叨叨,肖战即便有瑕思,也瞬间因此都冷静完了。


「你是想和我...,还是继续演神棍?」肖战拒绝尝试搞懂小朋友的胡言乱语。


「我是认真的…你先听我说完…」


肖战拧眉不语,小朋友亦径自陈述了起来,他告诉他,上辈子他是征战沙场,护国救民的大英雄,他们在草原上相遇,谈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他替他怀了宝宝,却也因烽火无情错过彼此二十多年,再重逢时,将军若风中残烛,他为了爱人苟延残喘撑着的一口气也到了尽头。


相爱不及,一辈子便匆促走完,连他再好好替他跳一支舞的时间都不够。


将军独自在月不落的国度等待游牧少年归巢等得太久,久到足够消磨一位英雄的豪情壮志,使之萎靡于踽踽独行的孤寂之中。


所以这一世的肖战,在王一博赶来前总是想死的原因,只是因为灵魂深处的将军不想再等。


「对不起、对不起,崽崽之前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所以这辈子将你记得一清二楚,上辈子哥哥你在二十七岁时离开我,这一生我也赶在你二十七岁时来和你相爱…」


多浪漫,肖战呆滞地凝着又哭红鼻心的王一博,一个于他像异世界的故事,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也太他妈痴情了点?因为前世恋人不在身边,所以他二十七年的人生便充满不停自我毁灭与生无可恋?疯子…


「呜…肖战,你真的好爱崽崽。」小朋友哭得激动。


火车轰隆隆地起步,肖战瞅着王一博抽鼻涕掉眼泪,感觉滑稽,他以为能在死前来场艳遇,对象是个脑子不正常,但长得赏心悦目的少年也算赚了,可没料到会成为狗血离奇爱情偶像剧主角,而他还解释不来想相信王一博的原因。


「你别哭了,你看我这样子像你说的铁腕将军吗?还有说了半天,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没…没有了…」

「那个地方…痾…就姑娘们都有的,崽崽这辈子没了。」

「这不是好事吗?再说我喜欢男的,见不得女人那地方,想着就…」


这段落我改到快抓狂,气到不改了,总之就是啵啵哭给哥哥看他这辈子不再是双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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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清理好自己,前后一起走出厕所,列车已在第一站停靠,车厢空无一人,肖战自然牵住王一博的手,他们行囊简便,各自背着,沉默地走上月台,肖战没再上车的打算,往指示游客的反方向走进观光小镇。


「是不是不舒服?」


十多分钟过去,肖战只是牵着他一语不发地走,王一博忍不住颤巍巍地开口问,脚步却也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盯着烘焙坊的橱窗。


「怎么会…反倒是你…疼?饿了?」肖战回眸,男孩站姿古怪,一掌则按着肚皮。


「嗯…快两天没吃米饭了,钱买了机票,身上剩糖。」


王一博覆颂了一回已经告诉过他的经济状况,嘴里还嚼着泡泡糖,面向肖战时啵一声吹破一个气泡,又掏出糖袋要往嘴里塞下一颗时,被他哥抢了过去。


「甜死了…你吃这些化学香料管饱?」浓郁到不正常的青苹果味,刚咬破肖战一口就吐回掌心,掏出纸巾包了扔进道旁垃圾箱。


「我吃的是思念。」


小朋友心满意足地嚼着面包,嘴里肉酱香满溢,土豆泥馅则饱足他空荡的胃,他亲昵地勾着肖战的胳膊,男人拧了拧眉瞥了他一眼,却也未推拒,即便这让他俩在观光小城看似一对热恋出游的恋侣。


「哥,我们再去逛逛那儿,好有趣的样子!」


王一博唇角沾着酱料,突地指着街角不起眼的艺品店,橱窗积着层灰,门口摆着年代久远的俄罗斯套娃,门可罗雀。


「少得寸进尺!」肖战抗议,脚步却仍随男孩拖曳的方向前进。


「欢迎光临…」


肖战百般无聊地摆弄一对木雕玩偶,突然从柜台后抬头的小姑娘让他愣了愣,指尖尴尬凝在正将娃娃脑袋对调的恶作剧上,五官虽无波澜,内心却吓了一跳。


这间店内堆满异域风情的古物、饰品、钥匙圈、明信片,大多过时而陈旧,空间窄而狭小,进门时没感觉屋里有人,对于边境民族随性浪漫的经营模式他也不觉有异,任王一博在货架间穿梭,窜出的店主成了意外,他抿了抿唇,乖乖将木娃恢复原状。


「手工雕的,全俄国找不到第二件一样的,喜欢能算便宜。」女孩中文流利,黑发白皮肤,眼珠是当地常见的天空蓝,性格似不修边幅,却不影响她精致五官给人印象深刻。


肖战没搭理她,转身往其他地方逛去,一边找着王一博,男孩突地窜了出来,脸蛋不知如何整的,鼻头沾了点灰,滑稽却可爱,肖战再次皱眉,深出手捏住小朋友鼻尖,替他抹去污垢。


「肖战,我们买对戒指,你娶我、我嫁给你。」孩子举着一个陈旧的木盒,戒台上零星几只寒酸的银戒,肖战能想见柜台女孩会用上的同一套推销句子。


「神经病。」肖战忍不住又怼了一句,男人和男人结什么婚,再说不是知道他已婚了吗?


王一博翘起微丰软唇,委屈地垂眸,捡起一只太阳纹的朴素款式,澄黄色的宝石大概是玻璃珠,捞起肖战的左手往他无名指套上,稍微松了些,他哥的手好小。


「我的太阳,也给崽崽挑一只好吗?」


似没听见肖战的冷言冷语,王一博抬头时眸底又闪着期盼的星辉道,他哥反因而显得心虚,于理刚操完人,表现得太无情也的确过份,他凝向一盘乏善可陈的戒饰,选了一只雕成羽翼状的递给男孩。


我行我素,不管他人感受,王一博放飞的性格像翱翔旷野的鹰。


「买两个能免费给你们刻字,是情人吧?要刻上对方的名字吗?」难得有收入,上门的还是两个东方帅哥,女孩兴高采烈地攀谈。


「好啊!太阳这只刻我的名字,我叫王一博…就刻上W.Y.B.」王一博接过女孩递的纸笔,自作主张地低头写下自己的名字拼音。


柜台后的女娃却愣怔住,视线来回于两人之间,肖战瞅着她,想起什么似地蹲回柜子后,铿铿锵锵地翻找起东西,好一会儿过去,王一博都垫高脚尖探着她在忙活什么,小姑娘又跳了出来,捧着一个木盒,手里是张照片,红唇张合,支支吾吾盯着肖战道:


「先生,你不会刚好叫肖战吧?」


「…」今天是见鬼了?


女孩在王一博的诧异中递出手里照片,泛黄的相纸是张结婚照,一身军装,年近半百却英姿焕发的将军与他的爱人,穿着打扮和长相,就似现在歪着脑袋站着的王一博二十年过后的样貌。


「哥,我没骗你吧?是上辈子的我们耶…原来我老了长这样啊…但你还是好帅呀…怎么有人能到四十多宝宝肉也没消啊…啧…」王一博一边拧着自己脸颊喃喃自语。


「见鬼了。」


女孩惊呼,推出打开的首饰盒,里头是一条铜制的足链,虽看得出竭力保养的痕迹,但仍不敌时光的腐蚀生着铜锈。




最后,他们并肩坐在小店后的湖畔草皮,王一博屁股下垫着肖战从背包取出的羊毛衫,手里把玩小姑娘送的铜链,铃声叮叮当当。


女孩说东西是曾祖父那辈代代传承下来的,叮嘱后人,如果未来遇上叫肖战和王一博的情人一起出现,就送给他们,不问缘由。


她坚持他们留宿一晚,腾出店铺阁楼的房间,找来祖母,祖孙俩用俄语激动地谈了几句后,热情地于后院升起火招待晚饭。


篝火旁,肖战盯着男孩的侧脸恍惚,银白月辉洒落贝加尔湖面,接二连三足叫人起满一身鸡皮疙瘩的巧合,使他再难否认小神棍嘴上的前世今生。


众人欢歌中独孤寂,烟火璀璨中寻星辰。


拥抱并得到王一博的那一刻,他的灵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完整感,似一生至今,于人间烟火里遍寻不着的星辰,突地坠落,撞进他宛若死水的心湖。


「我们第一次在军帐里做完时,我流了一床血,你急得连军医都找来,搞半天,才发现是我体质关系,就是普通姑娘初夜落红,但我器官没发育全,因为做得太狠,所以出血量才多了点…我哭没完,大胆嚷着要你对我负责,你沉着脸看我越嚎越大声,就在我以为你会不耐烦地掏枪轰烂我的嘴时,你却掏出一袋泡泡糖哄我。 」


「你记得吗?一九八零年代那会儿,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局促地拿着一袋草莓味的西瓜糖哄个小军妓…可爱透了,那一夜我就爱上我的太阳。」


王一博絮絮叨叨,笑凝着围在烤炉边哼着民谣收拾善后的热情异乡人祖孙。


「我不记得。」肖战转着无名指上的太阳戒,心绪纷乱。


王一博转头望着他,肖战都做好看见小朋友失望或落寞表情的准备,他却漾起甜笑释然:「没关系,是我欠你的,谁让我上辈子也忘了你,没心没肺地让你等了二十多年…」


他继续说上辈子失去爱人,困守永夜二十多年的将军,曾无数次想用子弹了结余生,可又总在「再等一天,说不定崽崽明天就回来」的想念里苟活,日复一日。


「你告诉我们琑儿的遗愿是…你以后再也不想等了,结果我还是要你等我先离开,任性地先走一步,因为太害怕独活在没有你的世间…王一博很自私对吗?连几分钟都受不了,却让你等了二十年。」


王一博眨了眨眼,肖战沉默,凝着滴在男孩手背上的泪珠,他倾身吻了他的唇,接着将足链系在自己白皙的足踝后站起,随妇人们哼着的曲调摆曳步伐,绕着火堆,对着他哥翩然起舞,繁星皎月与湖光为衬。


似一生只为西楚霸王献舞的虞姬。


夜晚瞬间为轻洒水波间的爱恋照亮,肖战盯着少年的舞步,突然想起城里那片自己曾莫名执念的花圃。


铃声响曳,一步一响、一步一响,他眨了眨凤目,温热水液无缘由地淌落,视野里清晰浮现,曾经便是百花盛绽,他却仍感空虚的花园,因为多了一名棕发间系流苏银链的少年,笑鼓着软腮,着裙翩舞的影像圆满了一切。


流浪归来的游牧少年,五官最终与今生眼前的王一博重合,他等到了他。


「崽崽,真的是你呀…」


肖战轻喃,略显沙哑的嗓音随贝加尔湖畔的晚风传进男孩耳里,字字清晰,是他策马于一片如茵碧绿里远去的将军熟悉又温柔的呼唤,王一博缓下了步伐,星目泛泪:


「嗯,是我,战哥,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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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是太阳跟羽翼的意义在于前世游牧少年说他是他的太阳,而对太阳来说他却是草原上自在无拘,随风翱翔的鹰。


写漠河舞厅时,将军和他的虞姬太苦了,错过的二十年,用这篇的圆满来给平行世界的他们祝福。愿你们喜欢这个故事,也愿现实世界的两宝如风自在,爱其所爱,星途璀璨。


白色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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